在高高的船艄上,站着一个矮胖的、棕色的人,饰着金丝绦,帽子上插着一根鸵鸟毛,穿着长统丝袜,他左手拿着望远镜,右手拄着一根手仗。这是船长,曾经在各处海洋里跟海盗船和海盗战斗过。他居高临下,镇静地望着小船上这个颀长而怪诞的青年,望着这个蛮族的沙皇。
凭着亚洲人的机智,彼得意识到他应当在这些外国人面前显一显颜色,他必须使他们吃惊,叫他们见见他们从未见过的光景,让他们把这位不寻常的沙皇的故事带回家去。
彼得下令把船划拢岸坡。他第一个跃进没膝的水里,爬上码头,跟万·莱顿和佩尔膝布尔格拥抱,跟别的人握手,还拍拍他们的脊背。
沙皇把德国话和荷兰话夹杂起来,告诉他们路上的情况,还笑着指指那些驳船,领主们仍然象雕像一样站在那上面。
“在你们那儿,这样寒伧的小船恐怕连做梦也没看到过吧。”他夸张地称赞他们那些架着许多大炮的海船:“唉,我们只要能有三两艘这样的船就好了!”他还提到自己打算在阿尔汉格尔斯克马上建立一个造船厂。
“我自己要做一点木匠活,叫我的领主们敲敲钉子……”
对方那种虚伪的微笑已经消失,商人们果然吃了一惊: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光景。
他主动提出要跟他们一起进餐,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要是你们好好地请我吃一顿,我们谈起生意来是不会没有好处的。”
餐上,他们去赴外国人家里的宴会。彼得跟英国的和汉诺威的仕女们跳舞,那么热烈,弄得他靴跟都飞掉了。象他这样的人,外国人都还是生平第一次看见呢。
这天夜里,彼得失眠了。
叫外国人吃惊,他是做到了,可是这又怎么样呢?俄罗斯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醉生梦死,盆空困苦,停滞不前。可是在这里,却没法儿知道该用什么力量来唤醒人们,来弄开他们的眼睛。他们是人,还是洒了一千年的眼泪、流了一千年的鲜血以后,对正义和幸福已经失去信心?
他到底为什么生下来做这样一个国家的沙皇呢?
他记得有一个秋天的夜里,他曾经跟仆人阿列克萨什卡嚷道:“与其在这儿做沙皇,还不如到荷兰去当学徒。”可是在这些年月里,他做了些什么事呢?什么事也没有做:就是胡闹!瓦西里·戈利琴还盖了几所石头房子,即使不光彩,到底也率领了远征,还跟波兰举行了和谈。
仿佛万箭攒心,他痛感到对他自己的人民、也就是俄罗斯人的悔恼与愤懑,对这些自满自负的外商的妒羡,但自己还得回到莫斯科的贫困中去。也许他应当下一道可怕的圣旨吧?
绞死一批人,鞭打一批人。
可是绞死谁、鞭打谁呢,谁呢?敌人是看不见,抓不到的,到处都是敌人,敌人就在他自己的心里哪。
彼得急速地推开旁边的一间小屋子的门:“弗朗茨!你睡熟了吗?到这里来。”
勒福尔穿着衬衣,往波得的床上一坐:“你觉得不舒服吗,彼得?我看你还是呕吐一下,怎么样?”
“不,不是这个。我要向荷兰买两艘海船。”
“嗯,那很好啊。”
“我们在这儿还要造几艘。用来装运我们自己的货物。”
“那好极了。”
“你还有什么别的意见?”
勒福尔惶然地瞪着他的眼睛,明白了他这种心血来潮的思想的混乱。他微微一笑:
“等一等,让我去穿上裤子,拿个烟斗来。……”这件事我已经指望了很久了,彼得。你已经到了干一番大事的年纪啦。”
“什么大事?”彼得嚷道。
“罗马的英雄们,他们仍然可以做榜样。英雄们认为他们的光荣是在战争里。”
“跟谁打仗?再向克里米亚进军吗?”
“没有黑海和亚速海,你没法儿过日子,彼得。你没有波罗的海也不成,彼得。如果你自己不情愿,荷兰人也会迫使你那么做。他们说,假使你在波罗的海有港口,他们会输出比以前增多十倍的商品。……”
“跟瑞典人打仗吗?你疯了!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世界上没有谁能够打败他们,可你……”
“这并不是说明天就得做成啊,彼得。要向大处下手;要是你向小处下手,那你只会碰伤你的拳头。”
胸头的那种空虚感更使她痛苦。
列夫·基里洛维奇不时踮起脚走到寝宫里来,问那些随侍在侧的命妇:
“哦,她怎么样?我的天哪,我的天!可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啊!”
他咽了一口唾沫,往床边上一坐,跟她的妹妹谈起来,可是她总是不答理。在她看来,整个世界都仿佛是这迷迷糊糊的。她只感觉到一点,心头打进了一根钉子。
突然,那些守望的人,骑着浑身大汗的马,飞也似地驰进克里姆林宫,喊着:“他来啦,他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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