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沙皇智囊之死
来自瑞士的密友勒福尔死了。沙皇失声痛哭:“我的朋友不在人世了,我还能指望谁呢?他是唯一忠于我的人!”彼得身穿重孝,28名上校抬着来自异邦的帝王之师的灵柩,走向新教的教堂。没有勒福尔,就不会有彼得大帝的功业。
勒福尔在寓邸招待了丹麦和勃兰登堡的使节。
他越喝越有劲,举起那用椰子树雕成的酒杯,为彼得皇上跟丹麦国王和勃兰登堡选帝侯结成的兄弟联盟而畅饮。
勒福尔往椅子级上靠下去,睁大了眼睛:“光是我们出产的鱼,就可以供应所有的基督教国家。我们可以用几千亩地来种植亚麻和芒麻。还有那片洪荒之地———南方的草原,骑着马的人也会给遮藏在那边的草里。等我们把鞑靼人赶走以后,我们就会有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的牲畜。我们需要铁吗?
矿砂就在我们的脚下。在乌拉尔,山山都蕴藏着铁矿。欧洲的那些国家,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们惊奇的?我们要把科学的艺术教给城市居民。我们要把商人和工业家提高到梦想不到的程度。”
喝醉了酒的勒福尔就这样跟那些醺醺然的使节们谈着。
客厅里很窒闷。勒福尔吩咐把两扇窗子都打开,舒畅地吸着寒冷的空气。他一次又一次为那些伟大的计划干杯,直到太阳开始下山的时候才宴罢。
晚上他到波兰大使馆,在那里喝酒跳舞,一直闹到天亮。
第二天,他本想给彼得写信,可是连这也没办到,就裹着皮袄蜷缩在壁炉旁边直打抖了。意大利医生波利洛请来了。
他闻了闻小便和痰。他们给这位海军上将吃了一剂泻药,放一点血。可是一点也没有用。夜里,他发着烧,神志昏迷了。
勒福尔寓邸里人声嘈杂,———全莫斯科权贵都聚集在这儿了,那些心烦意乱的仆人到处乱跑,有几个早已喝醉了。
勒福尔的妻子伊丽莎白·弗兰采芙娜在她丈夫卧室的门口迎接。那憔悴的脸上透出一块块斑,神情沮丧的鼻子哭得发肿了。看见来了这么多显要,这位海军上将夫人吓得要命。
她不会讲俄国话,一辈子都在寓邸的后房里生活。她把交
叠着的双手伸到牧师的胸口,用德国话嘟嘟囔囔地说:“叫我怎么办呢?这么多的客人。施特罗姆普夫牧师先生,告诉我,我要不要请他们吃点儿点心?所有的仆人都好象发了疯似的,谁也不听我的话了。我不敢走到大厅里去,我总是那么张皇失措的。会发生什么事啊,会发生什么事啊,施特罗姆普夫牧师先生?”
牧师用低沉嗓音对海军上将夫人讲了几句安慰的话。
勒福尔躺在一张揉皱的床上,背后垫着几个枕头。他呼吸很急促,还发出一种嘘嘘的响声,他那张开着的嘴给高热烧得发焦,只有一双眼睛———黑黝黝、呆钝钝的———依然活着。
波利科洛医生把施特罗姆普夫牧师带到一边,意味深长地眯缝着眼睛。
“干枯的筋脉,”他说,“正如我们科学界都知道的那样,它把灵魂和肉体联系在一起,而照海军上将先生的病情看来,筋脉已经给浓痰塞满了,使得那些灵魂注进肉体去的管道正在一分钟比一分钟窄小,我们应当预料它们马上就会给这种浓痰完全堵住。”
施特罗姆普夫牧师往垂死者的脑袋旁边轻轻悄悄地坐下了。不久以前,勒福尔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显然是为一件什么事情放心不下来。
施特罗姆普夫设法把海军上将的注意力引到十字架上,宣讲着永生的希望。
勒福尔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可是一句也听不清。朝他发紫的嘴更低地俯下身去,便听到勒福尔在急促的呼吸中说:“说简短些……”
牧师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给垂死者作了临终忏悔,让他领了圣餐。等他走了,勒福尔用臂肘撑起身来。他们明白他是想招呼大管事。
乐师们踮着脚走进来了,穿着随身衣服。一杯杯酒也给送来了。乐师站在床的周围,把号角放到了嘴唇上,于是60只号角,一起吹奏出一支堂皇的美妞艾舞曲。勒福尔的脸色死一般苍白,他让肩膀陷到了枕头里,太阳穴也下去了,只有那双眼睛却还无法熄灭地燃烧着。有人递给他一杯酒,可是他已经举不起手来,都泼翻在胸脯上,他已人事不省,眼睛也看不见了。勒福尔死了。莫斯科人们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外国人的统治———库奎外侨区的统治,就这样结束了。
7天里头,领主和各级官员都来向海军上将的灵枢致最后的敬礼。他们隐藏了心头的喜悦和畏惧,走进那间有两层窗子的大厅。大厅中央一座木板台上,停着一口棺材,一半给一件黑绸长袍遮起来了。四个执着出鞘宝剑的官军站在棺材的周围,那寡妇穿着丧服,坐在木板台前面一张折椅里。
领主们走上木板台,把嘴和鼻子扭到一边,用腮帮碰一碰那个魔鬼海军上将的蓝幽幽的手。随后他们走到寡妇跟前,弯下腰去拜了一拜,用手指碰一碰地板,然后退了出去。
第8天上,彼得从沃罗涅什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他那辆套着6匹马的皮篷雪车,飞也似地穿过莫斯科,一直驰进了勒福尔寓邸的庭院里。
那几匹毛色不同的马,掀动着肋骨,喘着粗气。
亚历山德拉·伊万诺夫芙娜·沃尔科娃正巧从里面走出来,而且正巧只有她一个人在台阶上。一看那几匹马,桑卡心想来者准是一个出身微贱的人。她很生气,这辆雪车竟在挡住她的轿车的地方停下来了。
“把你的蹩脚马赶走,喂,不要挡住人家的路啊!”她对皇上的车夫说道。
那只探出来的手,没有摸到钩子,便把皮带狠狠地扯断了,于是一个戴着有耳遮的丝绒便帽、穿着毡靴和灰呢羊皮袄的人从雪车里爬出来。他的个子很高,桑卡看他的时候得把脑袋往后面仰。一张圆圆的、憔悴的脸,一双浮肿的眼睛,一撇深色的、往上翘起的小唇髭。主啊,原来是皇上!
彼得把一条发麻的腿伸了一伸,随后又把另一条腿伸了一伸,两条眉毛聚在一起了。他认出来这是自己曾经为她主过婚的年轻女人,便蹙皱了小嘴,对她微微地笑了一笑。随后他沙着嗓子说道:“不幸啊,不幸啊!”于是他往屋子里走去,皮袄的衣袖摆动着。
一看见皇帝,那寡妇就呆住了。她从椅子里跳起来,想要往他脚边扑下去。彼得将她一把扶住,紧紧地搂着她,从她头顶上望着那具灵柩。
仆役们跑过来,替他脱下羊皮袄。彼得穿着毡靴,笨拙地走到棺材那儿,去作最后的告别。他站了很久,一只手搭在棺材边上。随后俯下身去,吻了吻他的好友的额头和手。
“这样的朋友,我是不会再有的了,”他说“我们曾经同甘共苦。我们曾经同德同心……”他忽然把那只手从眼睛上挪开,向周遭扫了一遍,他眼泪已经干了,样子活象一只猫。
十来个领主这会儿走进了大厅,急匆匆画着十字。
他们按照官职的大小,毕恭毕敬地先后走到彼得·阿列克谢耶维奇面前,双膝下跪,让手掌撑在地上,把额头实实在在地磕着木板。彼得一个也没有把他们扶起来,也没跟他们拥抱,甚至没向他们点点头———他不可一世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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