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听到消息我有些震惊。
他们那家子确实爱作死,气愤到极致的时候,我不是没在心中咒过他们。
只是这么冷不丁地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心惊。
末了应下,然后挂断电话,在心里补了句罪有应得。
这些情绪直到葬礼结束我也没有表现出来,不管再怎么痛快,那到底是我爸的亲姐姐,他们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弟。
我爸默默淌着眼泪,回想起只有一个红薯要分给自己一大半的姐姐,慢慢地低下头捂住脸。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说多想回到小时候,我妈说人终归是要往前走的。
我妈这个时候没再说他们那一家子半分不是,沉默着抱着我爸。
他们是下山的时候遇上山体滑坡,那一节道路直接被冲垮,连带着车子都被冲到了外面的悬崖下。
搜救队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个有气儿的。
我妈暗搓搓地告诫我和弟弟不要做坏事,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都是要遭报应的。
我们乖乖点头,双双应下。
正常葬礼哭得最难受的,是表嫂子,她那个刚刚牙牙学语的儿子被她放在了娘家。
整个家一共六口人,一下子死了四个,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
她是个老实人,不知道是该可怜好还是可悲。
嫁给我表哥这些年,没少被大姑磋磨,老实得有些懦弱。
如今人都死了,还是习惯性的半佝偻着背,说话都不敢看人,眼神躲躲闪闪。
期间她悄悄找到我外婆,说她不会赖账的,会慢慢还,麻烦给她一些时间。
外婆说不用还之后,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之前那满脸堵着的样子让人看着都难受。
说她儿子以后长大了,一定把我外婆当自己亲外婆孝顺。
外婆不太忍看她,将眼泪揉回眼睛里,让她们自己好好生活,然后只说了四个字。
「身死债消。
」
都说死者为大,出殡那天雨下得出奇得大。
我妈因为身体原因,跟外婆没能参加。
埋棺的时候所有亲人都要上前去添一锄泥,我和弟弟没去,便有主事的长辈打合场替我们添了。
回去的时候明明是中午,天空却黑得跟夜晚一样。
那雨水小溪一样一股一股往山下流去,好似真的将所有人间恶事都冲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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