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7
小蝶当年说的话,并不全对。
尽管中毒时昏昏沉沉,我依旧清晰地听见。
柳蕙拦住前来看诊的大夫,哀哀哭号。
「芸儿只是吐血昏迷,大夫先看阿绒啊!
」
「阿绒是祥瑞,芸儿算什么!
」
「妾室所生的贱种!
如何比的上我的阿绒!
」
长姐抱着阿绒,愤愤踩向我的手。
而我爹,只是在柳蕙拉着大夫袖袍时提醒了句「注意体统」,便随着她心意了。
那一日大夫先看的,是一只早已断气的狸猫。
足足拖到一炷香后,才救治奄奄一息的我。
药粉倒上伤口,疼痛刺骨锥心。
我自回忆中抽离,望着妆台上的发带,怔怔出神。
愿萧云笙一路平安。
愿他,心愿得偿。
萧云笙的消息比我想象中来的更快。
他带着边境四州残余的部属,很快反攻回了京城。
伤口尚未痊愈,柳家全家便被问罪。
「据说出城时带着柳大人的手信,上头明晃晃盖着官印。
」
京城来的白面大人意味深长。
「柳大人好谋划,区区六品,当真是委屈你了。
」
我看着他从未长出青茬的下巴,心底一点奇异的猜想,逐渐放大。
莫非。
。
。
然而未等思绪成形,我爹膝行至对方面前,用力磕头到。
「大人,此事与柳家无关!
」
「是我们家收养的弃婴勾结叛贼。
」
「当年看她可怜才给她一碗饭吃,没想到今日酿成大祸!
」
说着,我爹犹不解气般,一下又一下踹向我的伤口。
「贱人!
当初被叛贼劫持之时,你就应该自尽明志!
」
伤口绽开血花,我冷冷看向我爹。
「爹,我再不济,也是你亲生的女儿。
」
「你当真要,舍弃我?」
见状,大夫人忙不迭上前,硬生生将我拖开。
尖锐指甲,用力在我伤口一点。
「什么亲生女儿,你就是外面抱回来的弃婴。
」
「你看你那狐媚样子,哪里有柳家的气节!
」
唾液溅上侧脸,我于疼痛中强挣出一丝清明,一字一顿道。
「当真,不认我吗?」
「如今局势未明,当真,不认我吗?」
我爹点头,字字铿锵。
「自然!
我柳家忠心耿耿!
满门清流!
」
他眼神厌弃,一下下剜过我身上。
「夫人说的对。
」
「早知当日,就该把你和你娘一起处置了!
」
一直沉默着观赏这场闹剧的大人,忽然轻笑出声。
袖口微动,展出一卷黄绫。
「可柳大人,若救六殿下的不是令千金。
」
「这擢升的旨意可就无效了。
」
「您说,老奴现在怎么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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