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翊看着她,那双栗色的眸子里浮起一丝淡淡的情绪,不似往日的戏谑,反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垂下眼,缓缓道,“从那日襻膊的绑法,我便开始疑心了。”
“男女绑襻膊,手法有异。男子多绑于上臂,缠绕数圈后紧系;而女子多绑于肘部,束袖较轻,甚至会打装饰结扣。你——是后者。”
上官若恍然大悟,随即又是一阵懊恼。
“接着,便是那日晚膳。”李重翊目光微敛,指了指案几,“你的梳头油罐,封蜡已久,显然长时间未曾使用。若你真有个妹妹,她不该不用。”
他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却如针入心,“还有,你那晚手持玉兔,可你的‘兄长’那时还在宴席上,你的玉兔,又从何而来?”
上官若一怔,随即无奈扶额。果然,那日慌乱之下,露了破绽。
她深吸一口气,索性开口试探,“小侯爷,人前的时候,还请不要戳穿下官。”
她声音低了几分,闷闷道,“女子入仕不易,下官能爬到主簿之位,已是步步荆棘,前路艰难,还请……”
她说得坦荡,语气却微不可察地带着点倔强。
李重翊静静看着她,眼神沉沉,似透过她的眉眼望向更久远的地方。
“我知道。”
他轻声道。
“我知道,你放心。”
他的嗓音很轻,像是说给某个听不见的人。
二人沉默片刻,李重翊却仿佛心绪不宁,眼底隐隐浮着一丝淡淡的悲意,他未再多言,只拱手起身,离开了庭院。
门缓缓合上,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双熟悉的眼睛。
上马后,刘风瞧着他,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道,“侯爷,上官大人是女子,与我们要寻之人相似,也入朝为官……那岂不是……”
今日一遭,他是喜出望外。
李重翊五年前便心心念念的夙愿,或许就要成真,可他心中激动,李重翊却不似他预想中的欢喜。
李重翊只是轻轻仰头,冰冷的日光悬于他的金冠之上,如同覆了轻轻的薄雪。他任寒风扑面而来,将自己的脸吹得冰冷麻木。
“刘风,她不是。”
他声音很轻,带着某种极深重的悲哀。
刘风一怔,不解道,“怎么可能?”
李重翊喃喃道,“她与王若琬相似,皆入仕途,连那股子韧劲都一样。”
他顿了顿,唇角浮起一抹苦笑,“最早确认上官若是女子那天,我也曾心喜,以为她就是王若琬。”
可很快,他就知道,她不是。
王若琬,素来最怕血腥可怖之事。她见血会晕,见尸体会避,甚至连肉案都不能多看一眼,前生更是拒绝了刑部的招揽,去了最苦最累、却不用接触血腥的工部任职。
而上官若呢?
她自入仕以来,便在大理寺,能镇定自若地揭开白布,看尸斑、测血色,能素手杀鱼,鉴水辨面粉。
她们的眼睛里,都有清明的光,却已然是两条分岔的命运。
发现她是女身时,李重翊那股淡淡的希冀,早就被理智的落叶覆盖。
那夜的桂花、掌心的玉兔、还有梦中那斜倚门前的粉衣小娘子……
都不过,是他的一场美梦。
梦醒了,又得面对无尽的孤独。
他苦笑一声,无论他再怎么寻找,再怎么跪于佛前苦求,转世重生之说,天地间,只他梁益一人是那个幸运的例外罢了。
可一个例外,才是最孤独的。
李重翊阖目,手指缓缓收紧马缰。
他一直在找她,可这世间,早已没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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