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直接把书案搬到了龙床旁边,铺起纸,又自笔架里随便取了根笔,便坐到案后,开始援笔而书。
他先写了开头语,将想要写的内容给卫瑾瑜讲了一遍,让卫瑾瑜帮忙润色措辞。
毕竟当日顾凌洲殉城而亡,他是罪魁祸首,想要打动杨清,这封信必须写得真挚诚恳。
卫瑾瑜惊讶于谢琅吐露出的关于顾凌洲与苏文卿师生间的秘密。如果事情为真,杨清的确有很大可能会出山。
至于这封信……
卫瑾瑜垂眸,看了眼那纸上字迹,迟疑片刻,道:“还是我来写吧。”
谢琅笔毫顿了下。
难得生出点窘迫:“你的手可以么?”
“只是写封信,不碍事。”
语毕,卫瑾瑜就要自床上下来。
谢琅立刻道:“等一下。”
他直接起身,来到床边,伸臂将人打横抱起,轻放到了书案后。
感受到怀里人明显身体僵着,谢琅方意识到,以他们眼下关系,他这下意识的动作的确有些唐突,未免吓着人,忙解释:“你身子太弱,这样稳妥些。”
卫瑾瑜很轻“嗯”了声,一挨着坐席,立刻避开他触碰。
这细微的动作,令谢琅再度难过了下。
调整好姿势后,卫瑾瑜重新铺纸,依旧捡起谢琅方才用过的那杆笔,低头凝思片刻,在纸上落下一行字。
“这样写,你看可好?”
他问。
谢琅眉眼深黑,还在出神。
他实在太熟悉眼前人身体,字面意义上的熟悉,刚才抱起人时,他霍然发现,卫瑾瑜是那般的轻,隔着衣料,瘦得连骨头都摸得一清二楚,可见这两年间吃了多少苦。
久听不到回答,卫瑾瑜抬起乌眸,就见谢琅又在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四目相撞,谢琅总算回过神,笑了笑,索性也直接盘膝坐到一侧,道:“很好,你接着写,不用急。”
卫瑾瑜点头,收回视线,继续垂目专注书写。
“你的字真漂亮。”
“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字。”
耳畔忽响起一道声音,清朗而真挚。
因挨得近,伴着一道陌生袭人的热息。
卫瑾瑜动作顿了下,压下心头升起的那股怪异感,继续心无旁骛写。
其实这两年他久不练字,在书法上已经生疏很多,说工整尚可,哪里称得上漂亮。
就算此人认出他这个救命恩人,态度转变未免也太大了些。
卫瑾瑜不得不生出些许警惕。
好在这封信也不需写得太长,阐明内情利害便可,再附一段谢琅本人请罪词,约莫一刻功夫,卫瑾瑜停了笔。
“你看看,还有何处需补充?”
谢琅仔细看了遍,笑道:“出自你的手,肯定没问题,我这就让人快马送往江左。”
大约是要寻稳妥之人送信,谢琅这一走,便是好久没回。
卫瑾瑜又被他抱回了床上,面前摆着张他特意搬来的小案,案上摆着水和点心,卫瑾瑜却无心吃,也不敢犯困,努力让自己肩背挺直坐着。
一直等到两只眼皮撑不住开始打架时,脚步声终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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