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流光溢彩,极尽奢华,陈墨北这位活力十足的年轻人很快便淹没在灯红酒绿之中,不见了踪影。
洛清然拿了杯饮料寻了个稍微安静些的角落自饮起来。她不太适应这种场合,也许是从小的生活环境一直很安静的原因,稍稍喧闹一些她就会紧张不安。父母离婚后她跟着外婆和小姨生活,外婆心脏不好,稍大些的说话声音都会让她不舒服,小姨是位插画师,工作时也需要安静,久而久之,她便也习惯了安静。
洛清然拿着手机有些犹豫,一面她有些抗拒相亲这件事,巴不得那位男士今晚不要出现,一面又想着主动联系一下他,早点儿见完也能早点儿回家睡觉,正思量间,忽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叫她道“清然!”
洛清然疑惑地抬起头,她没想过能在这里碰到她认识的人,可缘份就是这么奇妙,你永远想不到会在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人,而那些心心念念之人往往就会出现在你毫无防备的那一刻。
喊她的人叫做李茹,是一位摄影师,她们工作上曾有过交集,可令洛清然震惊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站着的那个人,一个清朗俊逸的男人,一个永远会让洛清然第一眼看到的男人。
是许慕风,李茹身旁的人竟是许慕风。
十年的岁月掩埋了他的青涩与稚嫩,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张扬洒脱,肆意欢笑的少年,他穿上了西装,系上了领带,收起了棱角,藏好了锋芒,他变的沉稳内敛,谦恭谨慎。可洛清然看着他却并不觉得陌生,十年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而他所有的样子都早已深深地印入她的灵魂。
“还真是你啊!”李茹惊喜地呼叫了一声,走过去拉住了她。
“茹姐!”洛清然愣愣地叫了一声,目光却无法从许慕风身上移开,她知道这样不合适,不应该,不可以,可她真的太想他了,在见不到他的日子里她想的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她可以凭着回忆与想念一直过下去,可如今,当他们近在咫尺,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山崩地裂,石破天惊,多年的平静坍塌成一片废墟,原来她对他永远做不到平静。
“你怎么在这儿?是从新加坡调回来了吗?现在是不是可以叫洛总了?”
“不是不是,我辞职了,现在在张总的公司,如笙工作室。”洛清然强装镇定地回着话。
“原来是老张把你忽悠来了,他可真有本事,不过你妈妈肯放你回来呀?”李茹问道。
“我回国之后才通知的她,她是有些生气。”
李茹笑道:“你们长大了,自然都有自己的想法,做长辈的管不住喽。我这两天正好想为女儿的事找你呢。她想报考你那所学校的研究生,你和你学校导师还有联系吗?”
“还有……”洛清然敷衍着,眼神依旧在许慕风身上飘忽着,她知道他也一直在看她,从未离开过一秒。
李茹终于意识到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忙回转身,对许慕风说道:“慕风,我想和我朋友聊一会儿,我回头让助理和你约时间,你先去试试衣服,可以吗?”
“好。”许慕风客气地应了一声,却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李茹没再管他,推搡着洛清然想坐下细谈,可洛清然却也似灌了铅一般不愿动弹。
恰这时,忽然又有人叫了一声“清然?”,洛清然被叫的打了个激灵,今晚这场酒会她遇到的熟人属实有些多,她压了压心底的汹涌澎湃,寻声望过去,心底不由地暗暗哀嚎了一声,那是一个她不怎么愿意见到的人,程浩野。
程浩野与她的关系并不一般,在她妈妈为她安排的一众男士里,程浩野是唯一让她有兴趣了解的那位,可惜两人相识时正是她升职的紧要关头,手头在忙一个大项目,并没有多少精力去维系一份感情,等她昏天暗地地忙过了那一阵,终于想起来要去联系一下程浩野时,他却冷冷地说,我要回国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新加坡。
彼时,他们之间并没有明确关系,洛清然自然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自觉有愧也没多说什么,只祝他一切顺利。不过她也庆幸好歹是他提出来的,她妈妈不会追着她审问。半年后,程浩野通过她的铁杆闺蜜沈晓汀又联系上了她,说那时年少气盛,做事难免任性,冷静了半年还是忘不了她,所以想让她再给次机会,可那时的她早已没了当初的热情,婉言拒绝了。从那之后两人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偶尔也会聊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仅此而已。
可这时候洛清然实在没什么聊天的兴致,只得勉强对他笑笑道:“你也来了。”
程浩野却笑的意味深长,他道:“我不光来了,我刚刚还一直在找你。”
洛清然皱眉看着他,有些不解。
程浩野又笑道:“你今晚不是在等人吗?”
愣了一瞬,洛清然恍然大悟,程浩野就是她今晚要相亲的对象,她不可思议地确认道:“是你?”
程浩野带着胜利的姿态坚定地点了点头。
洛清然忍着不耐叹口气道:“程浩野,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这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程浩野正色道:“当然我也没想今晚你能答应我什么,我只是想以这种方式告诉你,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从来一次,弥补之前的遗憾。”
说着,他上前了一步,想与洛清然离的更近些。洛清然却尴尬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本能地往后退去,要不是李茹还在,她高低要吼一句“你有病!”
李茹似乎看懂了什么,清咳了一声插话道:“清然,要不我改天再约你吧。”
“茹姐,不用,我……”
不等洛清然说完,李茹已经一溜烟地走掉了。
洛清然糟心地吐了口气,看着程浩野道:“我们之间没什么遗憾,不需要从来。”
“我不相信,清然,我知道我走以后你很伤心,我看过你的朋友圈,你发出的每一个字我都能明白,你在思念我,但你放不下自己的骄傲,不肯低头。清然,你看我现在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我真真实实地站到你面前了,你不用再怀疑。我们放下以前的不愉快,重新来过。”
洛清然错愕地看着程浩野,她知道他有那么一点儿自恋倾向,但还不至于如此自作多情,他们已经两年多没见了,偶尔联系也不过是客套又俗套的节日问候,她实在想不出她到底说过什么能让他误会的话语。
她的余光瞥见许慕风仍站在原地看着她,嘴角处噙着一抹想压却压不下去的玩味笑意,她愈发羞恼,道:“程浩野,到底我哪句话让你产生了这么大误会,你告诉我,我现在给你解释好不好。”
程浩野愣了一下,转而却自信地笑了,道:“清然,你的每句话都能引起我的误会。”
洛清然忍不住送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罢了罢了,随便程浩野怎么想吧,但她今天实在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她看了看依旧站在一旁的许慕风,心头涌起一个让她感觉很是激动的打算,她犹豫了片刻,带着些忐忑走到了许慕风身边,看向他的眼睛,颤声问道:“跳支舞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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