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饭过后翁雪带着翁乐早早吃过午饭,来到了祠堂前等候着。陆续有人来了,见他们姐弟俩牵着手坐在祠堂门口的石墩上,大多数人都向他们投来了同情怜悯的目光,却没有人上前问候半句。这就够了!反正这里大多数人翁雪也不太记得谁是谁。
不远处看到他二叔三叔结伴走过来,看见他们姐弟俩,又停住放缓了脚步,两个人咬着耳朵不知在商量什么。叽歪的好半天,才不紧不慢的走到祠堂门前来和相熟的人打招呼。
族长爷爷带着几个儿子姗姗来迟,远处还看到了两道身影,一个是她那继祖母老张氏,鬼鬼祟祟的躲在围墙下的角落里,掩耳盗铃般用树枝遮挡着半边身体。看她那副做贼的样子,自己真是鄙视到了骨子里了。
“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来,还是为了这两个孩子的事情。”族长将翁雪姐弟俩拢到了身边,护在自己的左右胳膊下。“我想大家也都听说了前几天的事情,家里不和睦,祸害了两个孩子。如今两个孩子想要自己单过,我今天请大家来呢!也就是让大家伙儿做个见证,让翁明文,翁明武两兄弟将翁明长留下的六亩地,竹林,归还给姐弟······”
“族长偏私!凭什么让我们归还给他们!当初我们可是立了文书的,我们养他们姐弟两人,土地竹林就归我们所有的。现在说不让养的就不让养了,还要归还东西?!那岂不是白养的他们姐俩儿几个月!”她二叔翁明文,还没等族长话说完就先跳了起来。一副吃了天大的亏得样子,让人看了恶心到想作呕。
“就是,这两个小东西看着人不大,可吃,用了我们不少好东西!怎么能说还就还呢!再说了,我们是他们的至亲,不让我们养,让谁养?让你们这些隔了八竿子的养?!”三叔翁明武紧跟着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当初就是因为是至亲,才让他们夺了抚养权,如今他自然要拿着杀手锏来说事儿!
翁雪咬着嘴唇愤恨的瞪着那兄弟俩,她没来以前他们姐弟俩过的具体怎么样她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好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一家人,怎么可能给姐弟俩好日子过,还有那天那继祖母的一巴掌疼了她整整三天。
“哇······阿姐!阿乐不想在吃猪食,不想再跟猪睡了!哇呜······”翁雪还没挤出眼泪,正想着怎么反驳回去,翁乐这一句话简直犹如神来之笔。
人群中一片哗然,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有人说曾经看到他们姐俩被二娘虐待,有人说看到他二叔追着两个孩子往死里打······
翁雪赶紧弯下腰将翁乐搂在怀里,哭唧唧的大声儿嚷到“阿姐再不会让阿乐受委屈了,再不会让阿乐吃猪食,再不会有人想卖掉阿乐了,阿姐带着阿乐我们自己过!呜······”
“哎~你们这两个小东西,来劲是吧!给你们吃的还有错了是吧!就该······呜······”翁明武话说了一半,让翁明文捂上了嘴。
翁明文看看周围不善的眼神,心里有些慌张。翁明武一边掰着他二哥的那只手,一边对着姐弟俩咬着后槽牙吐字不太清晰的说“你们这是诬陷,年纪不大谎话连篇!你三娘的陪嫁镯子到现在也没找到,就是你们两个小东西拿走了的。不但谎话连篇,还偷鸡摸狗!”
“你才是那个偷鸡摸狗的!明明是你偷了三娘的镯子,送给了后山的王寡妇,你威胁我说,我要是告诉了三娘,你就将弟弟摔死!呜······你才谎话连篇呜······”翁雪指着翁明文,怒目横眉,恼怒的满面通红,哭的上气接不住下气。
“翁明文,翁明武!你们两兄弟也就真的是够不要脸的!自己做的事情还要诬陷到小孩子身上!小孩子能吃你家几口粮食,你们忍心给孩子吃猪食!还让孩子睡猪圈!你们还是不是人!拿了人家家里的地就这样对人家家的孩子!你们晚上也不怕你大哥敲你家门!”翁明山本来就嗓门大,这几句话大概是气急了,声音响彻整个祠堂,她怀疑半个村子都能听的到。
“就是,看着人模狗样的不办人事儿!太不是东西了!”周围的人都附和着翁明山,不自觉的将翁明文,翁明武兄弟俩排挤出了人群。两兄弟成了众矢之的。
“胡说八道!小孩子的话你们也信!”翁明武挣脱翁明文的手,指了一圈,红着眼跟人争辩。
“他们才多大,一个八岁,一个还不满三岁,能说什么谎?!你老娘当初就容不下明长,把明长当驴使,到头来还给不了一顿饱饭吃。如今你们更是过分,拿两个孩子当畜生养!太损阴德了!”另外一个岁数大些的爷爷指着两兄弟的鼻揭短。“呸!”
“今日我们大家伙儿都作见证,那六亩地,还有竹林必须归还给他们姐弟两个!要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翁明山鼓动大家来做见证,又看看族长。“族长我们还得来做个文书,省的他们兄弟俩又抵赖!若是不归还,咱们就把这两个祸害逐出村子,从族谱上除名!”
“对!两个祸害,要是不归还土地,竹林就把他们赶出村子!”将人家家产霸占,还要虐待孩子,卖人家遗孤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大家群起而攻之,翁明文,翁明武才后怕的往后退了两三步。继续咬着牙头颅往高挺了挺“那两个小东西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了这几个月怎么算!总要赔我们些损失的!”
“你两个不要脸的!还有脸要赔偿?!两个孩子在你家几个月看看都给养成什么样儿了?!再说了,孩子交到你家手里的时候,她家仓里的那些个余粮,腊肉什么的可都让你们给搬走了!那些东西莫说是两个孩子吃俩仨月了,就是吃一年半载的也够了!”翁明山看到这兄弟俩简直要气炸了,这要是谁敢着呢对他家孩子,他就是死了也得从棺材盖里爬出来捏死这俩怂玩意!
“就是!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们把她家那头半大的猪牵走的!我看那猪你们也得还回来,那不能你们牵走就理所应当的当成你家的!大家伙儿说是不是!”人群里有人也激愤不已,谁家还没有两三个孩子,把孩子当畜生养,也就只有这家不要脸的能做出来!
“那没有!谁见到我牵她家猪了!她家那人死的时候就已经穷的叮当响了!哪还有什么猪!你们别胡扯!别想要我家猪!”翁明武也是气急了,指着那人继续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婆娘上一次就和你商量将姐弟俩养上就能有六亩地,你婆娘还说这买卖划算,六亩地的营收养姐弟俩富富有余,一年还能落些银钱!你这样污蔑我就是为了养姐弟俩给你们创营收!”
“嘿!你这恶人还要告状是吧!那我婆娘也是诚心想养姐弟俩,当初姐弟俩要是到了我家,也不会闹出后面这么多事情来!也不至于让人当畜生养了!”那人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却又找不出来什么词可以形容这几个不要脸的货。
“你们说我们兄弟二人将他们当畜生来养?你们有什么证据么?你们哪个眼睛看到了?孩子的话你们都信,你们这群无知无觉的!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想要那六亩地吗?我告诉你们,不可能!”翁明文,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老娘说的对,那六亩地说什么也不能让出去!他家宝儿还指着那六亩地上学堂呢!
“这事情可由不得你们!族里已经决定了!六亩地和竹林必须还给姐弟俩,至于那头猪,阿雪也跟我说了,她不想要那头猪了,只当是这几个月谢了你们的照顾!哼!我告诉你们,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若是闹到的县衙去可都不好看!”看着这兄弟俩像疯狗似的见人就咬,也是气的不行。
“嘿!族长,你可别拿县衙吓唬我们兄弟二人,那县衙老爷至于为了这点子事情来兴师动众?切~”翁明武不以为然,冲着族长翻翻白眼,一副不屑的样子。
“三叔,我可是听我爹爹说过的,侵吞他人财物那可是重罪!六亩地不是小数目呢!得吃板子押大牢的!”翁雪乌亮亮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阿雪说的没错,侵吞财物是重罪,还有当逃兵也是重罪!若不是阿雪父亲替你们顶了名额,你们两个还不知道在哪个苦役营里待着呢!我们现在就去县衙,好好跟县老爷说道说道这些旧事!”翁明山虽然也太懂法,但是还是稍微知道一点儿的,这要是递了诉状,肯定是要让这兄弟二人吃板子的。
“就是!我可听说邻村的张狗子,占了他家寡妇嫂子的二亩地被判了五十板子,外加三年牢饭呢!听说那五十板子打下去人差点儿当场就没了。那才两亩地,这六亩地怎么也得打一百五十板子!”也不知是真是假,旁边的人都起哄说有这么回事。
翁明文,翁明武听着他们的话,脸一白差点儿软了腿趴地上!两人互相凑着,几乎站到了祠堂的墙角下。本来二人商量好了的,打死也不松口那六亩地的事情。老娘也说了六亩地不能让出去······可现在这样的情形,可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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