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小说网>不过是爱情 鸿飞满西洲 > 第 6 节 你不是山谷（第2页）
第 6 节 你不是山谷（第2页）
孔薄言不知道，他那颗用来和莺莺燕燕通宵欢娱的肾，是我挖给他续命的。
我读初中时，我爸因为承包工程出了意外。
钢筋贯穿了他的脑袋，工头不但不付赔偿款，还以我爸损坏仪器为由，让我们赔仪器的钱。
我妈因此一病不起。
记忆中的某个夜晚，我在病床前陪护，实在太累了，睡着了。
梦中我妈用双手掐着我的脖子，等我因为窒息痛苦地醒来，看到黑暗中妈妈满脸的泪水。
大概觉得我们母女俩已经穷途末路了。
她哭着对我说：「阿澄，对不起。下辈子，别投胎做我的女儿了。」
我拼尽全力挣扎：「妈，别这样，不要死，我们能活下去的。你相信阿澄，能活下去的。」
她松开我，嚎啕大哭。
隔天我才知道，奶奶为了救我爸的命，借了很多高利贷。
因为没有抵押的资产，所以她抵押了我。
放学时，我被讨债人按倒在地上，捂住口鼻。
「用你的身子抵救你爸的钱，你也算尽孝了。」
雨滴激起泥泞，冰冷粘稠的迸溅在脸上。积水漫过后背，湿冷钻入肺腑。石子隔着单薄的布料几乎压进皮肉。
我哭喊着挣扎，喉咙发痛发肿，白茫茫的雨帘里，路人奔逃着弃我而去。
那时我想，地狱也不过如此。
直到一道刺眼的车前灯打了过来。
车窗落下，露出少年整齐熨烫过的黑衬衣，精致而淡漠的半张脸。
「别脏了我的路。」
暖黄的灯光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边。
那一瞬，我以为有神祇将我捞出地狱。
当时有一个混混骑在我身上，抓着我的头发。
「你谁啊，别他妈乱惹麻烦！」
车窗后人眼瞳极黑，眉目泼墨般惊艳。
语气却那样轻描淡写。
「韩叔，他们不让路，就碾过去吧。」
车灯的光柱穿过层层雨幕，掠过奔逃众人的背影，投在我泥泞不堪的身体上。
我受邀坐进豪车后排，担心弄脏价值不菲的皮革车座。
他却任凭泥水浸透为我裹身的手工编织毛毯。
当晚，在宝格丽酒店，我手忙脚乱地洗漱。
出来时，侍应生给我递上一张卡，一个纸条。
——司澄，我希望在高考的光荣榜上，看见你的名字。
就像车灯穿透雨幕，照亮泥泞中残喘挣扎的我。
那行字，让我在绝望窒息的至暗时刻，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就像即将溺亡在海中的人，拼命攥紧救命稻草。
我攥着纸条和卡，咬牙扛过了无数难抵黎明的寒夜。
高考放榜那天，我的名字高居榜首。榜下人潮汹涌，我躲在角落等了又等。
他还记得我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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