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微动,将人缓缓搀扶而入,却是在移动间,不动声色将掌间握控住的小手移到了手腕。
两人慢吞步入殿中,殷姝被扶着坐在了那金丝楠木罗汉床之上。
转而,有太监呈着托盘悄无声息进来,置在方状案台上时略微发出一丝清脆的声响,却在万籁俱寂的殿中格外的震耳。
太监行了个礼很快又噤声离开,门扉也被其轻声阖上,殷姝眨了眨眼,这下此偌大的殿中是真的平寂无声,别无旁人了。
她抬眼悄悄望向姜宴卿,却见人垂眸沉吟,清润韫玉的侧颜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殷姝指尖捏了捏衣摆,心中弱弱的想,宴卿哥哥方才还说要为自己上药的,那她现在应该是如何……
正思绪飞远间,闻丝缕锦织微拂过上好木质的碎响,姜宴卿掀袍坐在了罗汉床的另一侧。
如凉如水的触感顿时在殿中萦绕,连弥弥扩散的嗳嗳暖香似也无法遮掩男子身上的中药味。
姜宴卿敛着眸,说:“将腿呈上来。”
殷姝稍愣,微一使力上抬,手上的伤便是疼得她眼睛一涩。
“疼!”
少女流转的眸里很快便酝酿出泪花,“好疼……”
她觑着人,弱弱唤了声,“宴卿哥哥……要不先涂搽颈上的伤吧。”
脚疼得厉害,况且膝盖处也有伤,若是要上药的话,得将裤腿撩得好高好高了。
宴卿哥哥虽也如同兄长一般,但他确实又是个男子……
嬷嬷曾说过,女娃娃的身体自膝盖以上再至颈脖以下的任何一处,都不能让男子随意看了去的。
殷姝想着,下意识垂眸看了看自己前襟那处位置,确保无一丝一毫的起伏轮廓终放下心来,悄悄吐了口气。
岂料这般花枝掩柳的小动作被男子尽收眼底,走神间,男子已靠拢身来,高大的阴翳将少女玲珑纤弱的身躯彻底笼罩。
姜宴卿薄唇微勾,意有所指,“藏了什么东西?让孤也瞧瞧?”
殷姝心下一懵,攥紧了手心,“没有的宴卿哥哥,我没有藏东西,我只是看看我的衣裳脏了没。”
男子轻笑一声,幽眸的沉色却是愈发凉寒。
殷姝更害怕了,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裹得严严实实,天衣无缝,就连自己都难以窥见,还能有谁能猜到些什么。
殷姝多了些底气,“真的没有藏东西的。”
姜宴卿眸光微转,没再继续追问,旋即玉指执着沾了水的丝帕贴近殷姝的玉颈。
早春的天本就带了些凉意,而今切身贴上来浸湿的帕子,倒真激得少女微一瑟缩,粉唇下意识溢出一声软软的闷哼。
两人隔得近了,这细弱怜惜的碎音尽数侵入男子耳迹。
姜宴卿长睫一眨,心底忽起的痒意恍若不觉。
近在咫尺的颈凝霜雪般白腻细嫩,纤长颈上布着的暗红血迹已干涸成血痂。
姜宴卿微一眯眼,猜出对殷姝动手的约摸是顾缨的贴身亲卫。
殷姝如此漏洞百出的身份,顾缨也未直接下死手,许也是猜到了什么。
既已猜到,他那人,便绝不会坐以待毙。
男子眸间闪过病态的暗芒,而今,便只用待螳螂出手,坐收渔翁了。
殷姝自是不察男子心中的筹谋算恻,她只觉得更难受了。
“呜难受……”
颈脖本就敏感,殷姝有些受不住如此凉意反复拭着之上的血,她微微往后仰有些想逃离。
姜宴卿视线落及人的面上,低声说:“别动。”
“呜真的难受……”
殷姝咬了咬唇,流转着一双极委屈的眼儿凝着姜宴卿。
见人目光丝毫不落在自己面上,殷姝心里更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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