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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难逃（第1页）

姜名之前只是快速踏着小碎步，装作要冲杀过去，因为她没必要再靠近包围圈，深陷险地，把自己搭进去。实际上，当她把一人吓得跌坐之时，只是往前一步多一点点。

那个跌坐之人见姜名没有继续冲来便松了口气，他没有受到前后夹击，保住了一条命。两头狼虽然从他旁边突围，但族人要是怪罪下来，他就把责任推给一伍长，谁让他擅自出列来着？自己只是好心拦住他，一是不让他送死，二是得维持住包围圈，谁想他反倒推了自己一把，那么自己跌坐下来就很正常吧，反正不会承认自己怯战。不过接下来他还得装出积极应对的样子，先把刀甩出去，也不用管什么准头不准头，然后再卧倒，看样子是想要拖住狼的后腿，虽然这注定是徒劳，但是他得让人看见自己的努力。

右翼二什长和四伍长看见自己的手下如此不中用，便放弃与没左耳狼对峙，他俩一边滑行返回，一边发号施令；右翼第四伍得到命令，不再傻呵呵地去缩小包围圈，精明地躲在后半圈，而是跟着第三伍的三人冲向姜名左边，既可以阻止姜名去捡第三伍错失的短矛给他们造成更大的伤亡，又可以准备再一次形成包围圈；第三伍剩下的那人已经绕过跌坐那人，但是还没能弥补缺口、阻拦两头狼突围，不过有一刀捅在断尾狼的背上，因它速度快，划出了一条不深不浅的伤口，然后就听到二什长的命令，赶紧去捡短矛。

右翼第二伍之前向左转身并下蹲的那三人将右手刀甩向即将突围的白狼和断尾狼，有一刀击中白狼的左前大腿。他们空出手来捡起短矛，然后迅速起身，但是因食物短缺而没进食多少却体能消耗巨大的他们头晕目眩耳鸣，身体摇摇晃晃。二伍长被对面的手下抱住，稳住身形；最后那人则是弯着腰，拄着短矛，让自己缓一缓；好巧不巧的是在最后那人和二伍长之间的人向后倒栽倒，被左翼一什长注意到。一什长高喊“小心”，但是这种提醒无用。不过一什长在他撞上矛头之前，一把推开他，避免误伤。他在头磕到冰面上时就在剧痛的刺激下清醒过来，然后就看见一张既带着后怕又带着庆幸表情的惨白的脸凑到眼前……就这样，这五人当中有四人耽搁了一下，唯有那个之前背对一伍长的那人是继续对敌的，他尚有一刀在手，在白狼窜向一伍长之时他就追击过去。

左翼一什长从右翼第二伍之间穿过，再爆发速度，冲向渐渐停止哭喊的伍长弟弟。左翼第二伍为了不误伤他，没有投掷短矛，而是尽量跟上；左翼二什长虽然没有让断尾狼失去行动力，但好歹是用短矛命中目标，挽回了一点尊严。他瞄了一眼手下们，很是欣慰，左翼第三伍和第四伍已经滑开了速度，争取绕到敌后，比右翼那帮“白吃”强多了。

中部“刀斧首”的稳扎稳打的计划落空，就得冒一次险。捡起斧子的那三人用力将斧子高抛而出，给族人一些反应时间，这样误伤的可能性少一点。其他人则是紧接着把火把抛出去，再去捡散落的斧子，顺脚再把停在包围圈的短矛往前踢。

后部的那些妇幼，去追击参战是不现实的，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族长安排去别处捡回那些长矛。族长没有亲卫跟在身边，就去追“刀斧首”。至于巫和伤员，她就不管了，愿意在后面拖拉就随便拖拉，倒是可惜没有没有其他敌人，如果有人绕后帮她解决掉巫，她乐意见死不救。

右翼一伍长被白狼扑倒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异常冷静。抱有必死之心的他抑制住了自保的本能，唯有杀敌的念头。他断定身上的狼会咬向他的后颈，于是便抬起双手、弯曲手臂，向自己的脖子后捅刀子。不管能不能捅伤狼，他都要立即回刀，甩向那该死的女人。

姜名见左右两翼都有人杀来，便没有去捡短矛，也没有理会一伍长，而是旋转身体，挥舞匕首。之前差一点就砍到她的头的那个膀大腰圆之人算是一个极其难得的灵活胖子，从高大之人尸体下爬出来后，在姜名身后蹑手蹑脚，准备偷袭……

一伍长背上的白狼低伏着身子做缓冲，没有咬向他的后颈，而是先扭头咬住并拔出自己左前大腿上扎着的刀，看见它身后有一人挥刀杀来。它叼着刀回过头来，猛地蹬腿，一跃而起，临了又蹬了一下他的头。一伍长不仅双刀落空，还加速倒下，头又低垂，仓促之间使出飞刀并抬头，见那膀大腰圆之人偷袭不成、反被割喉，心凉一大截，但没耽误他下意识地用双手撑住冰面，在彻底倒下时减少冲击。

右翼第二伍当中追击白狼、支援一伍长的那人见白狼已经跳开，于是转移目标，斜扑向断尾狼，没有扑到它，但抓住了它屁股上扎着的那根短矛……

膀大腰圆之人被割喉后却没有捂住自己的脖子，继续捅那捅到一半的刀子，可是姜名的身子也还在旋转，刀尖刚刺入皮衣就从一旁透出，没有捅进肉里。此前他留意一下影子的位置，身前的她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也看不到冰上的倒影。那两头狼只是“汪汪”叫了两声、嚎叫一声，难道就说明“身后有人”？他不信她懂狼语。临死前，他百思不得其解。姜名能看出他的困惑，但她可不会为敌人解释什么，闪身而过，恰好又躲开已经调整好状态的右翼二伍长助跑一段之后投出的短矛。短矛刺入他的胸口，然后他就轰然倒下，临死前他想出来一个答案——直觉，而且还是女人的直觉，真准！难怪族长都得是女人！嗯，就这样吧，死也死个明白。

倒下的人，没爬起来的，未必都是死人。

那胆小鬼在打滚的时候发现姜名如有神助，反杀一个族人，便停止惨叫，闭上眼，一点儿也不敢动，开始装死，祈祷着这个被“邪神”庇护的女人和那两个凶兽赶紧离开吧。

倒下的人，还能爬起来的，未必都是幸存者。

右翼第二伍那个挽回一支短矛的人刚要起身，短矛便被已经起身的一伍长一把夺过去，他气不打一处来，吐了一口痰在一伍长的伤脚上，然后他边爬起来边嘟囔着什么。和他同一伍的那两个晕晕乎乎的人调整好状态，助跑到他身边，将短矛投向两头狼。

一伍长屈臂举短矛于肩上，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半步，再爆喝一声，借着腰劲将短矛向姜名投掷过去，毕竟她这个目标要比狼大一些，速度还没狼快，更有可能命中。虽然他没有助跑，但短矛去势极快，不过再快也快不过音速。

断尾狼、白狼晓得他们在大力出奇迹之前有个爆喝一声的习惯，听到爆喝声后都立即躲闪，躲掉两支矛、一把飞斧和随后而来的火把；姜名的速度还没起来，躲闪得不快，只是刚好躲过短矛。她不是没想过空手夺飞矛，只不过这个她没练过，还是小心为妙，不好托大，那就更别提接飞斧了，不过她倒是接住了一支火把。

被夺短矛的那人眼瞅着姜名和两头狼得到“提醒”以后轻松躲过短矛、飞斧和火把，破口大骂，本以为一伍长会回骂自己，但他不可能再说话了。一伍长求死得死，后脑中了一斧子，向前栽倒，再趴地不起，不需要再给谁交代。那人立即转身，双手举起并交叉，冲着“刀斧首”高声喊道：“别仍，误杀！”已经捡起斧子准备第二轮齐发的人面面相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扔还是不扔？这是个问题。他们的两个什长回望后面的族长，让她拿主意。族长毫不犹豫地下令：“继续扔！”她为了报仇，宁愿错杀族人，也不肯放过敌人。于是，飞斧上天，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被夺短矛的那人见“刀斧首”们还是扔出飞斧，只觉得头顶冷风嗖嗖，生怕哪个没吃饱饭的仍出的斧子提早落下来，便抱头蹲下，谁爱上谁上吧，反正他是不上了。同时在他的提醒下，右翼第二伍其他四人也蹲了下来。他们再想起身，就得慢悠悠的了，不能像上次一样，容易晕。于是右翼第二伍被牵制住了。

冲向姜名的右翼第三伍的三人和第二伍的情况类似，他们赶忙蹲下来滑行。他们后面的第四伍的四人也有样学样。单独去捡短矛的那人将他归拢起来的短矛分发过去。之前跌坐那人咧嘴笑了笑，谁又能比他强多少呢？等二什长和四伍长追上来后，他起身，哈着腰小跑过去，将“刀斧首”随后踢来的两支短矛交给他俩，刷一波好感，再俯视蹲着的那几人。

姜名如果利用手中的火把拨开飞斧和飞矛，也不是不行，但她就得倒着走，而这样根本就逃不掉。她原本是想稍微耽搁一下，去用匕首划伤胆小鬼的双眼，当他突然失明候又会帮自己阻敌。不过，既然她接住了一支火把，就随手丢到他身上。当他发现自己身上着火，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装死的胆小鬼没有听到有脚步声临近，却感觉自己被敲了一棍子，忍了！他一声不吭，既然已经祸从天降，就不能再祸从口出，如果再被邪神庇护的女人和那两个凶兽盯上，不死也残。随即他闻到了毛发烧焦的味道，又感受到一股热气，心知不妙，不能再装死了。皮衣的白毛在外的好处是可以让人获得保护色，坏处就是易燃，尤其是沾染上了火把上的松脂之后。他急忙打滚灭火，不知自己将要滚进路过的队伍里……

姜名看着那个伍长弟弟正在背起他哥，至于要不要对付他，姜名倒是有些纠结。她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但她又起了恻隐之心，不忍下手。因为他失去哥哥，正如她失去姐姐，她感同身受。情感和理智在打架，就在她出神期间，元神给她的预感失灵，后背中了左翼一什长投掷出来的短矛。矛头抵住肩胛骨，没能继续深入，就这么嵌入她的肌肉里，矛杆下坠。回过神来的姜名反手绕后抓住矛杆，一扯而下，停步转身，抡起短矛。一什长换刀在手，防住自己脖子，没想到这个习惯割喉的女人再向上一挑，划伤他的双眼。他慌乱地惨叫，丢掉刀，捂住眼睛。姜名没再耽误时间痛下杀手，只是一报还一报，迅速转身，嚎叫一声，面朝对岸继续逃。

左翼第二伍的注意力都放在姜名和一什长身上，没有注意到滚来的胆小鬼。第二人被绊倒，被绊倒的人又扑倒前面的第一人，后面的二伍长反应过来，抬脚踹向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胆小鬼，一脚又一脚，然后就被第四人拉住。胆小鬼不枉姜名饶他一回，再一次帮了她一个大忙，凭一己之力阻碍了右翼第二伍中有短矛的四人，如果不是第五人去捡“刀斧首”又踢过来的一支短矛，那他就完成一个顶五的“壮举”。

伍长弟弟已经背起他哥往回走，白狼冲过去，用它嘴里叼着的那把刀划伤了他的腿；断尾狼慢了一些，没能和白狼左右夹击。在听到姜名的嚎叫声后，白狼将刀丢弃不用，大口喘气，调整方向；断尾狼则是小心翼翼转向，以免滑倒。

伍长弟弟闷头忍痛前行，走到一什长身边哽咽着说：“抓住我的衣角，我带你去找巫。”而张皇失措的一什长的惨叫声不停，好像没有听到。此时，飞斧落下，哥哥的尸体扛下了两把斧子，最后一次保护弟弟；一什长则一命呜呼，惨叫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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