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伞下抬起头来时,徐识途瞳孔微缩,映照出故人的倒影。我和陆誉还在依依不舍地分别,没人注意到他。
徐识途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季瑶脸上,季瑶朝他微微地笑了笑,吧嗒吧嗒,雨滴淅淅沥沥,在湖面上泛起一阵阵涟漪。
从这天开始,徐识途开始追求季瑶。
深夜的女生宿舍,就是八卦集散地,躁动的女大学生们疯狂八卦,不唠个三小时不带停。
我和陆誉的恋爱被大家扒了个底朝天,但没多少人感兴趣。一个完美的爱情故事需要跌宕起伏,需要披荆斩棘,跨越重重险阻,最后到达圆满,才能赚得围观者的泪水。
而我和陆誉太过顺利,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在晦暗的深夜,季瑶脸颊微红,向我们倾诉少女情事。
夏末的雨泛着潮气,她一身白衣黑裙,和徐识途一起撑着伞在学校的路上走。
徐识途神情恍惚,轻轻地摸着她海藻一样的长发。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熟悉,好像在我梦里出现过。」
季瑶微微低下头去,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羞涩是最动人的纯洁。
徐识途牵起她的手,问:「季瑶,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在雨幕中,季瑶坚定地回握住他的手,说:「愿意的。」
「啊啊啊啊愿意的!」磕的CP终于修成正果,我发出了激动的鸡叫。
隔天,我们两个宿舍聚餐,一起吃火锅。
「来份虾怎么样,有人海鲜过敏不能吃吗?」我拿着菜单,随口问。
「瑶瑶吃不了。」徐识途很快回答我。
我和季瑶四目相对,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明明上次我们一起吃饭,季瑶还吃了虾啊。
不过,我们没有在这种问题上过多纠结。后来回过头想,其实爱与不爱,在很多细枝末节上就能显露出端倪。
对不爱的人,没有用心,生活上是骗不了人的。
在等服务员上锅底的间隙,我刷了刷微博。
「白芸,这个女演员最近好火啊,老是刷到。」我点开排名第一位的热搜,看到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明星,举起手机给大家看。
「她真的超级美!」一个室友说。「而且,她和瑶瑶长得挺像呢。」
「她最近好像老是挂在热搜上。」
「她最近拍的电视剧不是还在播嘛,前几天她跟男主角官宣了恋情,我刷了好多他们的糖,真情侣就是最好磕的!」
我们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调侃季瑶苟富贵勿相忘,当了大明星一定要记得我们这些朋友。
「又在傻乐。」陆誉帮我调好蘸料,回来就看到我们笑成一团。
他给我调的是麻酱碟,芝麻酱、香油、花生碎和辣椒油混合在一起,格外诱人。我嘴挑得很,从小在他耳边念叨了无数次调蘸料的配比,他每次都能调得刚刚好。
吃饭的时候,陆誉一直给我涮毛肚,下油豆皮,夹牛肉。我埋头苦吃,食物的鲜美被牛油激发出来,唇齿生香。
没有人注意到,徐识途的脸色渐渐阴沉,眸光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干年后我回忆起来,终于知道,他并不是为自己记不清季瑶的饮食习惯而难过。
他只是想起了自己的白月光,那是一个惊艳了他青春的女孩子,和他分手后进了娱乐圈,但是他钱包里一直放着那个女孩子的照片。
季瑶长得有几分像那个女孩子。
他喜欢的人叫白芸,真正不吃虾的人也是白芸。
徐识途和季瑶始终坐得不近不远,全程零互动。我们一起举杯时,宿舍长说,徐识途,你一定要对我们瑶瑶好啊。
徐识途伸手搂过季瑶,勉强地笑了笑:「一定。」
或许他一开始就不是那么言不由衷,所以在以后的十几年里,他的诺言也没有兑现。
3
白云苍狗,大学四年很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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