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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炳麟虽已年过半百,但精力充沛酷爱运动,在加国逗留期间总是在私人时间约鸣州出来打高尔夫,后为这位年轻人的学识、球技和风度折服,开始与之称兄道弟。【*断*青*丝*小.说*网*首*发】
钟炳麟曾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并不信奉经济学家的话,他信任的不过是梁鸣州本人,他喜欢这个介于老练与诚恳之间的年轻学者。
鸣州身上有些朴素的特质,值得市侩商人学习,他的建议也通常比较有建设性,对研究不深的课题从不轻易发表观点,更不会迎合时下流行的所谓的「行家见解」。
鸣州来f市不单是为参加峰会和举办讲演,去年钟炳麟谈妥了一个工程,鸣州作为钟氏的兼职顾问,负责接洽专业人士,打通部分关节,并在适当时间提供技术理论支持,钟氏则为某个热门科研项目出资,双方互惠互利精诚合作。
有项专题,鸣州追踪了数年,不愿拱手架接给其他机构处理,所以最终决定亲自操刀,不过研究的规模有一半取决于募集资金,钟炳麟是真正的慷慨儒商,并不计较细节得失,很让鸣州受益。
两方人马都急于寻找支持,所以也算是一拍即合,可工程后续事物繁琐,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双方又全是一班工作狂,平日分身乏术,东西南北地走动,所以一有促膝长谈的机会,几乎是一分钟都不肯浪费。
三十分钟后,钟府的管家勤姐接到当家人吩咐,已经在门外恭候,鸣州自报身份后,就被客气的领进了大门。得知钟炳麟回程还需要一会儿工夫,鸣州遵照主人的意思,在客厅小坐,还幸运得喝上了钟家珍藏的极品碧螺春茶。
正在无聊时,外头的花园过道里响起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两辆机车呼啸而至,还有尖锐的笑声夹杂其中,这不寻常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正在沙发上翻阅时代杂志的鸣州,他不由得站起身,下意识地向后走了几步,朝窗外望去。
之间有两男一女从机车上跨下,勤姐一听到响声就已心急火燎地赶了出去,并在那几个年轻人准备往正门走进来之前拦住了他们,她走到刚才驾单骑哈雷、戴着头盔的男子耳边说了两句。
那个高大矫健的身影在树阴的掩映下隐隐透着霸气,这股驾驭黑暗的蛮力令鸣州感觉新鲜而陌生,他不由自主地倾身探了探,不过当即就后悔了,几乎在同时,一到猛隼般的视线循着本能,精准地往鸣州的方向横扫过来。
防护经遮挡了那双犀利审视的眸子,鸣州一怔,心虚地退了一步,但已能肯定对方有看见了自己。只一刹那,鸣州想起自己是在别人家里的客人,现在的举动似乎有些不恰当,如果外头的男人误会他在偷窥的话,那可真是大大失礼的事。
就在鸣州匆忙收回目光回座时,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已经抬手向另外两个同伴打了个折返的手势,然后毫不犹豫地调转机车头首当其冲,动作潇洒地往来时的路线疾驰而去。
窗外扬起几声高分贝的抗议,那名刚摘下头盔的前卫女孩冲另一位男伴发了两句牢骚,过后才有心不甘情不愿得重新跨上车后座,随后,剩余两人也消失在花园尽头。
勤姐回到灯火通明的客厅,居然有些紧张地瞥了鸣州一眼,觉得要是不向客人交待一句半句更不自然,于是面露尴尬地解释:「刚刚那位是少爷,年轻人都比较贪玩,其实少也是个好孩子……」
呼朋喝友彻夜不回,这种「贪玩」的程度,也难怪钟兄每每提及爱子都一副莫可奈何欲语还休的表情。
不说也知道扫了小公子的兴,鸣州稍觉不安。
一个有着野性和冲动的大男孩,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他惋惜。
人人都可能经历一段无法无天刻骨铭心的叛逆期,像鸣州这样苍白无味的早熟者对肆意挥霍的人生着实有些向往,他跳过了这一段绚烂错综的时光,不是因为别人和环境的约束,而完全是他本人的个性情意愿使然,与青春无缘也真是活该。
美洲思想开放,**稀松平常,鸣州骨子里流着国人血液,没有被同化,却也不是老古董,人生得意须尽欢。
说实话,快忘了是否享受过明媚青春,快忘了如何放松岁月又可以心安理得,在鸣州看来,每个人都有每人的的生命轨迹,不可改造和复制。
这位大少爷仿佛是家族禁忌,反倒让人追踪回味。只是奇怪,像那样的年纪,不该拥有一对犹如利刃般的眼睛,鸣州倒宁愿相信刚刚那一瞬间的攻击只是错觉。
钟炳麟没有让老友久等,而鸣州也完全没有提及方才那一幕插曲,对别人的隐私,他没有好奇心,亦不想鲁莽揭人疮疤,再熟识的关系也需要维持安全距离,人情做派方面,鸣州又像足洋人。
工作时间总是特别不耐用,一眨眼过去两小时,东方露白黎明初现,在书房讨论公事的两个男人倒是浑然不觉。
勤姐准备好早点招呼客人,鸣州极少有机会吃到地道的中式生煎包和油条,所以难得放开胃大快朵颐,勤姐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
钟炳麟提议:「不如搬到我这里来,好过住酒店。」
鸣州一愣,自豆浆碗里抬起头来:「这怎么好意思!」
「你人在本市,可要是不住这里,我怎么找得到机会随时差遣你。」
跟钟氏的合作也算很默契,钟兄的玩笑话一向温和在理,忙人的时间不好调配,不在一个屋檐下,一星期都难保碰不碰得上面。
鸣州原本最不喜欢打扰朋友,但见钟兄面孔诚恳言语谦卑,竟也说不出话来反驳。
诺大一个钟宅,只余几名老佣在打理,钟炳麟与夫人分居已久,独子又放浪不羁,一家人有一家事,外人看不透,但也大致可以猜得到当家人的处境,要不是用事业心冲淡家庭观,凭钟炳麟的性情怎么耐得住寂寞。
勤姐出来收拾碗筷,听见主客间的话题,不由插嘴道:「梁先生,二楼的客房非常宽敞,床单隔日就会更换,落地窗还可以看到人工竹林,如果您嫌露台上的画眉吵闹,我会把它提到走廊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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