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蕾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存心拿自己取笑。对于简昆仑她有太多的好奇,碍于二人这般神态,生怕又被他们取笑,便只得闷在肚子里不再说出。
一行人随即返向篷舟,继续未完之水上路程。
此去昌谷,已是不远,料想着日落之前,便应该到了。
一口气跑了十几里,才自脚下渐渐放慢下来。二先生面不红、气不喘,看来犹是余勇可贾,不时地左顾右盼,像是随时在戒备提防着什么人侵袭的样子。
被他背在背后的李七郎,已是十分虚弱。见状叹息一声道:“还要再跑么?停下来歇歇吧!”
二先生应了一声,随即把李七郎放下。一双眼睛犹自不时地东张西望,样子十分紧张。
“你在看什……么?”
“他……们……两个呢?”
“早就去了!”李七郎倚着一块石碑坐下来,清秀的脸上一片苍白,终因为伤势过重,话也不便多说,只是频频喘息着。全身上下一片血污,那样子着实吓人。
二先生啊了一声,倏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现出惊异惶恐神色。
“你不要……害怕……”李七郎苦笑着说,“他们两个武功不是你的对手,不会追上来的……”二先生喉结动了一下,唔了一声,连连点头。
李七郎察言观色,乃自确定对方仍然并非神智完全清醒,只是不明白他何以能冲破飘香楼重重严谨防范逃逸出来?
自然,眼前却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二先生……我现在伤势很重,你要救一救我……你愿不愿……意?”说时,李七郎目蕴热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虽是模样儿悄,媲美妇人,只是内心刚强好胜,生平极少开口求人,这一霎面临死亡的威胁,竟然也求起人来。
“我?”二先生一副抓耳挠腮,心思惶恐的样子。
李七郎认识他很久,深知他的病发无时,一会儿清楚,一会儿又糊涂,眼前的一霎,显然较诸刚才便差了许多,若待他病势发作起来,怕是六亲不认,再想驾御他可就难了。是以眼前的一刻,极是可贵,却要好好把握。
“我身上有本门专治刀伤的妙药……你快给我……搽上一些……”
二先生唔了一声,点点头,还算明白,把药取了出来,随即在李七郎的指示之下,陆续在他外伤处搽抹包扎。
总算没有出错。
上药包扎过程里,展现出他的受伤部位,伤势极是严重,左肋间的一处剑伤,足足有三四寸长短,深可见骨,极是骇人,右肩上那一剑,差一点便伤及颈上要害,此刻着来,犹自触目惊心之极。
一切包扎就绪,二先生脸上才展开了笑容,搓着两只手,发出哧哧笑声。
李七郎城府极深,情知此番死里逃生,全赖眼前二先生的援手,这个人对自己眼前的生死存亡太重要了,不仅此番,他容或还有更重要的利用价值。
“谢谢……你!”李七郎看着他,点了一下头,“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已经死了……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二先生摇摇头,脸上带着神秘地笑道:“那些饭桶……都被我打输了……”
“雷公公呢?”
“他……被我打伤了!”
提起雷公公来,二先生脸上忽然现出了一片怒容,可见他对此人恨恶之深。
“嘿嘿……”二先生紧紧握着两只拳头,“这一次他总算知道了我的厉害!”
“你对他怎么了?”
雷公公一身武功了得,身负飘香楼承上启下重任,二先生居然把他打伤了,这个漏子捅得不小。
“谁叫他……想要我的命?我饶不了他……我把他的一条腿……给废了……”
李七郎吃了一惊:“柳先生……呢?他不知道?”
“不!”二先生连连摇着头,脸上现出得意的神采,“他……不在家,不知道……”
这就难怪了。
柳蝶衣不在家,时美娇等一干健者纷纷奉命外出,只凭雷公公等少数几人,如何能制上二先生的来去。柳蝶衣竟然也疏忽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那个长年被幽禁,一向相安无事的弟弟,这一次竟然不再乖驯,而至狂性大发,逃脱樊笼。事情的发展经过,以及严重性,还不得而知,想起来应是不小。
李七郎嘴里不说,心里却在盘思着对这个二先生的应对之策。以他之精明阴狠,以及对于柳蝶衣的忠心不贰,决计是不能容忍任何人对飘香楼心生叛逆,像眼前二先生这般行为,自是不可饶恕。只是眼前情势特别,更何况自己这条命,还是对方所救,再者他伤势沉重,疲弱的躯体,又能对二先生如何?
“柳先生……又上哪里去了?”
“不知道……”二先生摇摇头,一脸认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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