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再说。”她笑着推开车门下去。陈伟玲问她:“他叫你去哪儿?”
“没叫我去哪儿,叫我找他们玩去。”
“你去呀?”陈伟玲严肃起来。
“我没说要去。”吴迪含糊其辞。
我和方方下了车,跟在吴迪和陈伟玲后面走进礼堂。她们俩碰见同学站住说话,我们俩先进去在边上找了两个座。一会儿,吴迪和陈伟玲走过来,我把旁边空座上的两个书包扔开,帮同学占座的一个女孩嘟嘟囔囔冲我们翻白眼。吴迪一坐下就给我们打预防针,说演讲如何如何好,如何有教育意义,能打动人的心灵,百听不厌。
演讲会一开始,第一个女工一上台,我和方方就笑起来。演讲者工农兵学商都有,全部语调铿锵,手势丰富。也不乏声嘶力竭,青筋毕露者。内容嘛,也无非是教育青年人如何读书,如何爱国,是一些尽人皆知、各种通俗历史小册子都有的先哲故事,念几首“吼”派的诗,整个一个师傅教出的徒弟。等到一个潇洒的男大学生讲到青年人应该如何培育浇灌“爱情之花”时,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已明显异于听众不时发出的会意的笑声。陈伟玲生气地瞪我,吴迪则开始用指甲悄悄却十分使劲地掐我。
“你们注意点。”陈伟玲不客气地说我,“自己没受过什么教育,就该好好听。”
“实话跟你说。”我也故意使人难堪地大声说,“我受这种教育的时候,你还是液体呢。”
陈伟玲气得满脸通红。吴迪又羞又不知怎么办好,为了回避四处投来的目光,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演讲的人。
“瞧你那操行!”方方也辱骂陈伟玲,“还他妈受教育呢,胶鞋脑袋,长得跟教育似的。”
“走走,咱走。”我推方方,“甭跟她废话,挤对起咱们来了。”
我跟方方走到休息室,点上烟,抽了两口,又嘻嘻笑起来。“嘿。”方方捅我,我一转身,见吴迪走进休息室,看到我们,怯怯地、红着脸走过来。
“你们生气了吧?”
“没有,这点事我们哪会生气,没生。”
“你那个同学太不客气了。”方方说。
“她被你们骂哭了。”吴迪看看我们说,“正在座位上哭呢。”
“你替我们跟她道个歉吧。”我说,“我们可不是成心想得罪她,她是你的好朋友吗?”
“还可以,同学呗,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吴迪。”
“嗳。”吴迪倏地转过身。那个演讲的男大学生笑着向我们走来。
“这是我朋友。”吴迪轻声给我们介绍说,看到我们眼中的笑意,脸绯红了。
“你们是吴迪的朋友?”那个小伙子热情地说,“演讲得不好,让你们笑话了。”
“哪里哪里,挺好挺好。”我客气地说。
“比前几个好。”连方方也有些过意不去。
“应付差使,准备得也不充分。”小伙子挺实在。
“韩劲。”很多人拥进休息室,一群男学生叫吴迪的男朋友。
“你们聊吧。”这个叫韩劲的小伙子匆匆走开。
“你朋友不错。”我欣赏地看着走到另一边去的小伙子。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他。”吴迪一脸沮丧,一脸委屈。
“哪儿的话,”我由衷地说,“我们胡说你别认真。我们敢看不起谁呀?劳动人民,粗鄙不堪。”
“得了吧,这会儿又踩乎起自己了。”吴迪斜了我一眼,嗔道。
“史老师。”吴迪和一个走过我们身边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打招呼。
“噢,吴迪。”那个三十多岁男人停住脚,笑着跟吴迪说话,看见我和方方,不笑了。
“史老师。”方方嘲讽地叫他。
史义德不自然地笑:“你好,张明,方方。”同我们握手。
“当老师了,人模狗样的。”我跟史义德开玩笑,“到底成了专职团干部,有志者,事竟成。”
我对愣愣地站在那儿、摸不着头脑的吴迪说:“我们是同学,都没念到毕业。他加强到校团委去了,我们哥儿俩是勒令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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