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地下实验室,电梯直接到达顶楼的休闲茶吧。
那是专门供科研人员休息的地方,坐在任何一个位置上远眺,视野都非常开阔。
但我现在完全没有心情看风景。
刚一坐下就盯着裴望追问:「所以,那个疯子到底什么来历?跟这个项目有什么关系?」
裴望轻笑:「这就回到你刚才的问题了,如果真的将一个活人传送到过去或未来,历史未必会发生改变,但是,每传送一次就会分离出一个新的平行世界。」
这就好比一个世界原本正在有序运行,可是一旦时空机器开启,在那个量子光速纠缠的瞬间,原世界会裂变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平行世界。
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世界再也没有这个人,而另一个世界将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所以……」我嗓音几乎发颤:「我们这里多了一个裴望。」
「没错。」裴望顿了顿,接着道:「他的记忆截止到大学毕业,所以,他应该来自五年前。」
五年前!?
五年前的裴望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白月光林棠,对我全然不屑一顾。
难怪那个小疯子对我的态度也很不善。
可是,五年前就有这样的技术,可以把一个活人传送到未来吗?
而且裴望学的是金融,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参与科研项目的人啊。
仿佛看出我的疑虑,裴望解释道:「并不是只有传送才会裂变出平行世界,还有很多未知因素和巧合也会出现这种情况。浩瀚寰宇,我们人类了解的,只不过是凤毛麟角而已。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世界本身就存在很多个平行时空,他所在的那个时空也许因为什么原因,跟我们的并不完全一样。」
「对,他后腰上就没有伤疤。」我猛然想起。
「嗯,在那个世界,也许他并没有因为救你而受伤,或者受伤了但是没那么严重。」
裴望顿了顿,接着道,「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意外让他突然撞进我们的世界。
「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摊摊手,无比坚定道:「我们这个世界不可以有两个裴望。」
「所以,你就把他关起来?」我忍不住蹙眉。
裴望扶了扶金边眼镜,理直气壮:「当时我的公司已经走上正轨,他突然出现非说自己才是裴望,为了降低影响,我只能把他关起来。我和鲁博合作,有一条秘密协定,我支持他做这个项目圆他的梦想,他帮我把那个人送回他原本的世界。一旦完成这个目标,三一实验室会立刻关闭,就当这一切从没发生过。」
他轻叹一口气,握住了我的手:「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关着他很难接受,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了解23岁的裴望是什么脾气,轴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这件事确实匪夷所思,他完全接受不了。」
任谁生活中突然冒出另一个自己,都会担心自己的人生被搅局。
何况,裴望身在生意场,那几年正是突飞猛进的时候,更加不能出现这种意外。
可是,虽然我明白他的难处,但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关在地下室那么久,为了让他闭嘴给他喂破坏声带的药物,还是令人胆寒。
我突然理解了官方不批这项研究的苦心。
一旦发生这种事,无异于逼得人在法律和人伦的边缘行走。
这件事,两个裴望都是受害者。
事已至此,责怪他也于事无补。
好在,鲁博的研究已经大功告成,完全有能力把他送回原世界,到时再关闭实验室,让一切回归正轨。
处理这个烫手山芋最好的办法,也唯有如此了。
裴望看着我的眼睛,语气诚恳:「芝芝,你要理解我,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明白的,是我太多心,没有第一时间找你问清楚。」
我突然愧疚起来,为我之前的浮想联翩。
这几年,想必他也一定很煎熬吧。
「你呀。」他装作恼怒。
却伸手将我揽进怀里,亲了亲我的发顶,低声呢喃:「芝芝一定吓坏了吧,还好,这一切就快结束了。」
那个周一的早上,裴望赶去东山别墅将那个人住过的痕迹一一毁去,然后带着他驱车赶往实验室,打算用时空机器送他回家。
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节奏全盘打乱。
此刻,我将头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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