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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第2页)

眼眶里猛地一下充盈了泪水。

“……很不好。他们都回不了家。”我说。

他问:“纸船……真的有用?”

……

我们走过空空的小巷,赶去师部的沙盘旁边。死啦死啦在这静得像是无人的巷子里,不

由自主地向每一个最静寂的角落张望。我默默地在后边等着。

我的团长一路都在寻找看着他他却无法看见的眼睛。我清楚地看到他后脖颈子上每一根

竖起的汗毛。

我很想告诉他,别怕,死人的思念像潮水一样涌来,全是思念;像我们对他们一样,只

有思念。】

信号并不好,车载音响里传来卡顿的对话。司机抹了抹眼睛,叹了口气,说“不好,这段不好,太悲了,人老了,听不得。”但也没有关了音响。

“别怕,死人的思念像潮水一样涌来,全是思念;像我们对他们一样,只有思念。”沈君默念着这句话,摸了摸兔子,将它妥帖地放回到靠近心脏的胸前口袋,看向窗外,和司机一起静静听着,心里说不出地难过。

车最后在一幢居民楼附近停了下来,沈君到达了目的地,和司机作别后,下了车,走到小区的北门不远处,靠在树干上观望了一会,随后趁着保安不注意,从挡车的道闸栏杆缝隙处钻进了小区。

按照梁安手画的地图,他一路避着监控,找到一个偏僻的绿化带,将黑包外层装有的一个折叠纸袋放进风衣口袋里,紧接着将内层一沓沓的废纸掏出,和空包一起,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安抚了下心口的小兔子,松了口气,接着按原路返回,从小区北门正大光明地出去,在路边做出打车的手势,顺利去到了车站。

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最近的一班巴士也要到十二点二十才能发车。

买好车票的他坐在热闹的人群里,归心似箭。

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正在一排一排推销她篮子里的花,估摸着也就八九岁。很快她就到了沈君面前,看到摆在篮子里的一张纸,沈君才发现,她也是个哑巴,。

篮子里的花还带着露水,是很漂亮的各色月季。

小女孩见沈君目光停留了一会,也没有朝她不耐烦的摆手,就拿出笔在白纸的背面写着什么。

过了一会,她将白纸怯生生地递了过去,上面写着“漂亮姐姐,这是我妈妈种的月季,你要买几只吗”

她手上有许多被月季刺出血的伤口,有的结疤了,有的血还凝在上面,肉都外翻了,看上去很严重。

怎么会被刺伤成这样呢?沈君从她的手上移开目光,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虽然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但眼睛也足够安抚她的害怕。

他将纸条接了过去,写道“很美的花,你妈妈一定很爱它们。”

小女孩点了点头,脸色平静,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指甲嵌入手掌心。

沈君继续写道“这里的花我全买了,但路途遥远带不了这么多,我就取一只,下次再来,我们可以去看看你妈妈种的花。”

将纸条递给小女孩后,沈君从风衣内衬里将剩下的几百块钱全都拿了出来,对小女孩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将钱塞到她破旧外套的口袋里。

工作人员已经在对这一班次检票了,沈君选了一只粉白的黛丝德蒙娜,放在和兔子在一起的衬衫口袋里,起身往检票口走去,笑着对小女孩挥了挥手。

小女孩愣住了好一会,摸到鼓鼓囊囊的口袋,很着急地向前跑了几步,喉管发出嘶嘶的漏风声,眼见沈君已经检好了票,她着急地比划,“姐姐钱多了,钱给多了”

沈君看到了,在检票口里面停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手,然后对她用手语说,“多的钱就去买点药涂涂手”

检票口没剩多少人了,沈君说完就转身走向了大巴。

他没有看到小女孩嚎啕大哭,边哭边用手语说“你还不知道我家在哪里呢”“你还不知道我家在哪里呢...”

见沈君上了大巴,她哭的喘不过气,跑到检票口拼命地朝他挥手告别。

她想,可真是个大好人啊,这样的大好人一定会像妈妈说的那样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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