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确实想到什么了。”安塞尔肯定的说,同时他对于科洛因也更好奇了,那制作他的法师到底在他的脑子里塞了什么?
“只是猜测,我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手段抓到巴克雷骑士的,因为资料过少。但是从我的立场思考,倒是能想到几种他们藏匿起他的手段。最简单成功率也最高的,就是把他装在一个能隔绝死灵气息的箱子里,藏在地下。”
“达尔坎的士兵们找了每一个密室和地下室。”奈特的语气显得有些失望。
“谁说要把他藏在地下室?随便挖个坑埋了就可以了。而我想无论法师还是其他什么人都有很多方法能够掩盖住地面上的痕迹吧?然后那些劫持者——如果你们能确定他们要的确实是个‘活’的死灵骑士的话——只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把他挖出来再运走就好了。”
“……”巫妖沉默了一会,“我必须得承认,你说的这种方法,很简单,但是……很可行。”
“如果想找到他,那就要抓紧了,因为已经三天了,有很多方法能把他运出去。”
“我们走,去见亚历山大!”没看见巫妖做出了什么特别的动作,地面已经开裂,白色的尸骨破土而出,那是几匹高大的骨马,地上的黑荆棘蠕动着收敛起带毒的刺,缠绕在骨马的身上化为简单的鞍俱,“快上马!”
“等等,你至少得让我们知道那位骑士长什么样吧?否则就算我们和他面对面,也认不出他来!”他们几乎刚爬上马背,那些骨马就跑动了起来,安塞尔给了科洛因一个大拇指,然后对着巫妖的后背喊着,而巫妖并没回答他。
他们重新回到了刚才那个入口,亚历山大三世竟然还没来得及走开,巫妖匆忙和他,以及另外几个官员打扮的男人交谈着,然后他们都动了起来。巫妖回到雾中,官员们飞奔着去发布任务,而亚历山大三世向他们走来。
“必须得承认,在此之前,我并没想到你们能够帮上忙。我们甚至已经做好和整个大陆开战的准备了。”皇帝看着他们说。
“我们很高兴自己拯救了世界。”安塞尔没好气的回答。
皇帝不以为意的笑笑:“为了表示感谢,我希望能够邀请几位到皇宫做客。只是请原谅,我无法亲自陪同。”
安塞尔点点头,这次倒是并没说什么刻薄的话,毕竟能住在皇宫里,绝对比住在现在已经挤满了人的小旅店好得多。
于是皇帝离开了,他们被一辆马车送到了皇宫的城堡,不过这地反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简朴,至少是和其他国家皇室的居处相比。实际上,这座巨大的皇宫里,只有一间起居室、一间独立的浴室,以及一间衣帽间是皇帝的私人空间。占地最多的是那些达尔坎的行政机构,以及最高军事机关,另外就是厨房、大餐厅、客房、仆人房间等等了。
他们被安排在了客房里,晚餐之前还有仆人询问是否要带他们仔细参观一下城堡,当然某些特殊区域他们是不能进去的。
露西和埃文拒绝了,露西的原因不知道,埃文则很明显是对自己身为一个牧师,但却要去救一个亡灵而产生了矛盾,不过对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有矛盾是应该的。所以最后安塞尔、科洛因和蓝斯跟着仆人开始参观。
武器陈列室是第一站,在这个略微有些军国主义色彩的国家来说,这里陈列的武器绝对精彩,同样不算和平主义者的三个男人,包括蓝斯在内都看得双眼冒光。然后是艺术品陈列室,呃……他们仨显然都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于是都看得有些昏昏欲睡,直到仆人为他们介绍某个画像。
“诺尔陛下,我们最伟大的君主之一。”仆人的眼里绝对闪着崇拜的星星。画上的男人穿着纯黑的衬衣,纯黑的长裤,一手叉着腰,另外一只手按在腰上长剑的剑柄上,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散,沉郁诡异,但是温柔深邃的血红色双眼目视着远方,让人心醉且心碎的俊美……
显然这是他在被诅咒之后,但至少从画上看,他确实并没有失去理智。
“这里有那位巴克雷阁下的画像吗?”安塞尔问,单纯的好奇,另外就像不久前他对巫妖喊的,他可不想在和对方面对面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当然,而且有很多。诺尔陛下并不喜欢为自己画像,但是却很喜欢为巴克雷大人画。”仆人笑着说,打开了艺术品陈列室中的一扇门,“实际上我要感谢几位,毕竟就连我们也不是总能看到这些的。”
那整整一条走廊里,都是那位骑士的画。而必须得说,巴克雷可是超乎他们想象的普通,当然他也很英俊,可是和那位皇帝相比,他就是普通的那一个了——短短的灰色头发,平稳坚定的栗色眼睛,紧抿的淡色双唇,几乎百分之八十的骑士传记小说的主角,都是这样的。
然而这里的每幅画每幅画都是他,穿着整套铠甲站在骏马旁边的应该是某此出征前,一身皮甲猎装张弓搭箭的显然是在打猎,脏兮兮的衬衣和长裤满脸是汗的像是刚刚结束一次训练。
然后是那些更隐秘的画,在月光下沉眠被子只搭在胸口所以露出了带着伤疤的肩头与一只手臂,在大理石的澡堂里沐浴喷水兽下的伤痕累累的身体被灼热的水抚慰着,甚至还有……
科洛因愣住了,虽然他还没实战经验,但是爱情动作片还是看过不少的。眼前这幅只有男人上半身的画,对方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高潮之中的。那位血族皇帝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竟然会愿意让一位画师在那个时候看着自己爱人的表情,而且之后还把这幅画留在了城堡里供其他后来人观赏?
“怎么有点怪?”科洛因听安塞尔说。
“什么?”
“没事。”安塞尔脸红了一下,摇摇头。他总不能说他看一幅画竟然会觉得诡异的脸红心跳吧?——作为一只雏,他还没看出来这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古怪”。
“这些都是诺尔陛下的真迹。”那从进来开始就停止介绍的仆人说。
这时候科洛因才发现了油滑的角落处有着一个小小的签名:诺尔,为我的挚爱。这能解释了这些画为什么这么传神了。
“他为什么没把这些画带走?”安塞尔问。
“原本陛下是要一起带走的。”仆人做了一个请继续看下去的手势,于是他们也继续前进。
或许只有在魔法世界才能构建出如此长的一条走廊吧,难以想象这里挂了多少油画。不过原本科洛因对于这两个人有些怀疑的爱情——实际上在此之前他根本不怎么相信爱情——也不再怀疑,只有真正的用心去爱,去观察,才能用画笔描绘出这些。
科洛因再次在一幅画像前停下了,又是一副巴克雷熟睡的画,或者说是昏迷,因为他的胸口上缠着厚厚的但依旧染血的绷带。科洛因突然感觉到一种痛苦,不过不是画中那个受伤的人,而是那位画家皇帝的。
成为血族的时候是多大,那么他未来的容貌也就永远停留在那一步,不管是被诅咒,还是被初拥。外边那位血族皇帝的画,他的容貌大概是二十五六,甚至更年轻。但这位骑士,他的第一幅大概是三十左右,现在这一幅的他,眼角已经有了碎纹,额头和脸颊也不再光洁紧绷,他是四十多还是五十?
他会受伤,他在衰老,他没被初拥——没错,巴克雷确实不是血族。
科洛因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这一点,大概是之前他对那两个人爱情故事并不怎么感冒吧?他自己要活下去依旧已经很艰难了,管不了别人的罗曼蒂克,直到现在,他看着这些画,那种美好让他渴望到近乎于嫉妒……
然后科洛因继续走下去,画中巴克雷的衰老也越来越明显——诺尔在那次灭世之战前就被诅咒,而只是那场战争就持续了几十年数代人,如果巴克雷是个人类,他的衰老是必然的!
最终他们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幅画前,看来必然的不只是衰老,还有死亡,那是个消瘦而干瘪的老人,与其他任何一个老人没什么区别,他躺在丝绒的大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阳光透过敞开的床洒进来,照在他的身上。
如果没看到之前的,这应该是一幅能够让人舒心微笑的画,一位在睡梦中安详去世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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